念，是日本漫畫「全職獵人」（Hunter X Hunter）的超能力設定，身為獵人必備之能力；主角小岡通過獵人考試後，和好友基路亞展開念的修煉，渴望成為真正的獵人。 唱作歌手陳蕾把「念」設做她首次紅館個唱的主題，唱片公司傳來的宣傳文案，寫著以下文字：


陳蕾的歌中，每一首都包藏著一個念，例如「相信一切是最好的安排」，就是一種意念，去讓自己在不如意時，仍然相信世界相信自己。


訪問約在華納辦公室進行，為宣傳明年 3 月在紅館舉行的演唱會，她當日安排了一整天訪問，忙個不停。 甫坐下，記者問她會否為演唱會閉關暫時不打機？ 她笑言：「仲可以打多一陣子」，預計明年 2 月才正式閉關，她想預留時間彩排練習，與團隊建立更多默契。 是次演唱會音樂總監是蔡德才，兩人過去在音樂上有合作，「荒島之幻象」、與岑寧兒合唱歌「言之無物」皆由其監製。


談到演唱會主題名為念，令人直接聯想到「全職獵人」，這個詞語對陳蕾來說又有什麼意義？ 她直言這個字與「全職獵人」有關，今年推出的「獵人三部曲」（「窮人的薔薇」、「伸縮自如的愛」、「神的不在場證明」）都用了這套動漫的 招式做歌名，最初她與公司一直想不到演唱會該用甚麼名字，同事問起還有沒有招式名可用，於是她上網搜尋。 動漫裡每一個招式都要用念能力使出，並用很大篇幅描寫獵人們怎樣運用念能力，這讓她想起一封來自樂迷的信。


「有一位聽眾說，他覺得我的音樂裡面有念，幫助了他很多。」陳蕾第一次收到這樣的評語，對她來說，用念來形容她的音樂是最高的讚賞，「 所以我向公司提出不如就叫念，這個字確實好能夠概括到我的所有歌曲或我整個人。」


陳蕾回想，2021 年完成沙門演唱會後，第一次萌生開紅館演唱會的念頭。 那時她重看演出影片，發覺在舞檯燈光、視覺和音效設計下，自己的歌原來可以「咁有型地呈現」，整個表演像一門藝術，「你們（團隊）竟然為我麥花臣都 用心成咁，咁我開紅館仲得了嘅？我都想試下開紅館。」


等了一段時間，她終於獲紅館批出檔期，在此期間寫了不少新歌，也累積了更多演出經驗，從校園騷、夥ToNick 開戶外騷到亞博拉闊音樂會，走進 大大小小的舞台。 她的紅館初體驗則是擔任其他歌手的演唱會嘉賓，踩過三面台甚至四面台的表演模式，她相信這是最好的安排。


那年十八，音樂夢的開端

「全職獵人」是陳蕾最愛的動漫，所謂念分為六大系，小岡屬強化系，他想練出用「包剪揼」打倒敵人的必殺技，不斷地修煉。 陳蕾的音樂路也是一場修煉，她代表一個怎樣的故事？


2009 年從廣州隻身來港參加第一屆「亞洲星光大道」，那一年，她 18 歲，放膽試一次出走。 贏了歌唱比賽殿軍後，她簽約亞視做主持，4 年後拒絕續約，毅然搬回廣州，繼續拍片翻唱歌曲，並上載到社交平台，每天定期練習。


2015 年她簽約日本唱片公司 Amuse，最終因意見不合解約，2017 年與 Mr. 成員結他手 MJ、鼓手 Tom 自立門戶，成立獨立音樂品牌「自由意志」。 獨立發展時期的歌曲如「你快樂嗎」、「Run Away」、「娛樂人生」，談出走與人生，唱著自己的故事，獨特曲風也逐漸成形。


追夢過程中，她試過沒錢交租，幸得好友鄧小巧平租收留。 2019 年轉投華納唱片，給予她很大自由度繼續創作，而擔任 Viu TV 音樂節目“Chill Club”嘉賓主持，藉著翻唱別人的歌，令她開始“入屋”。


今年陳蕾密集式出歌，曝光率也高。 她擔任「全民造星 5」導師，其在後台搶人入組的畫面成為網民討論焦點，有人喜歡自然有人不喜歡，她一於少理。 陳蕾曾在一個訪問直認接拍節目是出於私心，想有更多人認識自己，這樣她就不必改變音樂風格，「不用做一些迎合市場的歌」。


她的音樂被愈來愈多聽見，在出道 14 年之際，宣佈明年進軍紅館。 訪問期間，記者提起她以往在社交平台常用的 hashtag“#每天跟自己說說話”，記錄了這些年來她一些想法和經歷。 她坦言，已很久沒使用這個 hashtag，現在再看以前寫下的文字有點尷尬。 當時個人有很多情緒，現在經營社群平台，反而心態放輕鬆 ：


「所以你這一刻問我，有什麼要同以前的自己講，我可能都會放輕鬆地跟她說，啱架喇，係咁樣走過來的，你比我行多次，我都是這樣走 ，所以就照行。」


「獵人三部曲」與演唱會，離不開動漫元素

陳蕾習慣從生活中汲取創作靈感，就像疫情期間，她因沉迷玩賽車遊戲而寫了「屈機」，「獵人三部曲」則把角色招式轉化成音樂作品，「漫畫真的能給 我靈感和力量，特別是日本動漫，確實很熱血的，那一份熱血會讓你覺得現實生活究竟有無㗎？」


她說，喜歡追看熱血的故事，或是那種披荊斬棘都要堅持下去的力量。 除了「全職獵人」外，她許多創作都與動漫有關，例如她為同公司的張天賦「第二人格」一曲填詞，意念參考自漫畫「東京喰種」的主角金木研。


最新單曲「以正義之名」也一樣，歌裡描述的網絡世界審判官，其實可以跟「死亡筆記」的夜神月有所聯想。 「這故事就是有個覺得自己可以為社會伸張正義、好聰明的男仔，執到一本死亡筆記，他殺的所有人都是他心目中的壞人，在社會裡做盡壞事的壞人，但後期 他所謂執行心中的正義，是小至偷東西，一些很小的罪名都要被他處死。現實生活中確實有很多類似情況發生，好多人以正義之名叫人落地獄，甚至講一些好難聽 的說話，覺得自己在執行正義的行為。」


陳蕾提到近年流行的一個術語 — – 正義魔人。 現實生活中大家都有手機，遇到什麼事隨手一拍放片上網，甚至一張相，就可以開始公審。 她舉例說，早期關愛座事件，單憑一張相便公審他人，沒人會追究實情是怎樣，大家只不過是用這個方式去洩憤，新歌的重點是“想讓大家思考何謂正義，你所 做的事又是否以正義之名去傷害一個人？」


音樂裡的世界觀陳蕾近年的作品呼應世界，從控訴韓國N 號房事件的“旁觀有罪”，以撕裂唱腔道出社畜文化的“下流社會”，再到“窮人的薔薇”談戰爭與 氣候環境，而「神的不在場證明」派台期間遇著以哈戰爭。


她的歌曲多了一份對世界的關懷，問到有什麼影響創作，是否對人生的追求有所改變？ 她形容自身狀態很好，沒什麼煩惱，現在有更多時間和空間去留意身邊發生的事，無論是朋友的事，還是關乎世界、社會以至環境的事。


「其實愈寫愈多這些歌，證明自己狀態愈來愈好，我不需要寫一些歌去安撫自己，所以同以前的歌都幾大分別。以前我都有很多歌是寫我自己，以前訪問 我都話好多歌都是講我自己，如果咁啱你有共鳴，我會好開心，直到『旁觀有罪』開始，好多歌是寫其他人。」


接下來，她想推出一些節奏輕快又好玩的歌曲，「說不定可以在歌曲當中寫返我自己真實的狀態，那種輕鬆自在的狀態。」


歌中有念

紅館夢以外，她還有一個目標：將廣東歌帶到世界各地的音樂節。 但要做到不容易，她認為自己的最大賣點是詞曲創作，「只有我的曲，我覺得不夠力量，就咁幫人填詞，我都覺得不夠好，但是兩樣加埋個力量就大好多， 因為真的好真實，好赤裸，充滿念。」她好奇想知，不懂廣東話的人能否感受到歌中的力量，這個目標一直放在心中，需要再努力實現。


陳蕾最近多了一個新稱號叫「樂壇社工」，「如果真的被大家認可，我都好開心，因為要做一個社工不容易，你要先搞好自己，你才可以幫到別人」。 她自認是個幾稱職的社工，無論是聽朋友傾訴心事，還是有樂迷因為她的歌曲而受到鼓勵，陪伴也好，短短幾句說話也好，如果可以讓他們有所啟發，也會 給她帶來力量。


「我去給你力量，然後你回饋給我，知道你真的受用，這個循環，我覺得很有意義。」


就像陳蕾的演唱會海報，她以一頭長白髮的造型示人，頭頂「念」字發出紅光，她宣傳時這樣說：「我想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純白狀態，話俾大家知， 無論個世界幾黑暗都好啦，我願意成為你喏道光！」


歌中有念，黑中有光，大概是她一直以來對音樂的堅持。